2015年9月，北京的夏天还没完全过去，詹秋怡穿着蓝色牛仔连衣裙，拖着24寸的藏蓝色行李箱站在中国政法大学门口。就在那几秒钟里，想象充满她的脑海，就像一场电影的开头，周围的车流、人流都虚化了，唯有主人公形象清晰，她正在走进一扇通往梦想的大门。

　　浪漫主义色彩的开头之后，是“过度真实”的序章——女孩叼着烧饼、抱着从楼管员那里借来的小板凳、排队走到教室的最后一排“蹭课”；在准备法考的那个暑假，自习室一开门她就带着早饭坐进来，一坐就坐到自习室关门。

　　2020年年末，《令人心动的Offer》第二季播出，这个既浪漫又理性的女孩，从“眼神如小鹿”的学生变成辩论场上唇枪舌剑的“律政佳人”，从“零实习、零模法、零突出科目”的“三无”实习生，成为“完成三次辩论、一次模拟法庭、一份顶级律所实习经历”的“三有”实习生。在有生以来“最大的叛逆”之后，她收到了君合律师事务所的录用信。

“‘法学院’3个字好像在闪光”

　　高考前半年左右，詹秋怡和妈妈一起到广东旅游。走进中山大学参观，看到“法学院”三个字时，她忍不住对妈妈说：“‘法学院’这3个字好像在闪光呢。”

　　她和法律结缘的过程多少有些“浪漫”。读中学时，热播剧《何以笙箫默》中，律师何以琛正义又帅气的形象，和美剧《The Justice》中律师在辩护中的表现，都让詹秋怡心向往之。

　　迈入大学，也真正走进法学的殿堂，从不打无准备之仗的她给自己做了满满当当的计划。“一定要一次通过司法考试、学习成绩要保持在一定水平、要出国交流一次、在什么时间内要考完语言考试……这些都需要有具体的规划。”

　　一旦设定了目标，不管什么障碍，都阻断不了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达成目标的勇气。稳妥起见，她很少在“抢课大战”中选“大热”的课程，但绝不会错过这些精品课。她总是起个大早，到食堂“南方风味”窗口买个火烧，再去教学楼管理员的办公室借一把折叠小板凳，到教室最后的空地占个位置。“你得比抢到课的同学来得早，不能影响人家正常上课。”

　　詹秋怡是做事寻求“稳妥”的人，当一件事情的可操作性达到90%以上时，她才会采取行动。而一旦认定了一件事，这个平日里温柔又安静的女孩，就会变身勇士。在她人生的前23年，“小事自己做主，大事父母把关”是她和父母之间的默契。面对就业这样的人生大事，父母给出的方向是“考公”，而这一次，詹秋怡偷偷地打破了多年来的默契。看到《令人心动的Offer》招实习生，她没有告诉爸爸妈妈，报着试试的态度投了简历。直到通过了前4轮选拔，到上海参加线下面试，父母才知道女儿已经闯过了重重考验。从乖乖女到“最大的叛逆”，詹秋怡并没有考虑太多，因为律师是她“太喜欢做的事，太想成为的一类人”。

“太想成为的一类人”

　　在君合律师事务所实习的一个早晨，流逝的时间告诉詹秋怡，“要迟到了”。急匆匆走在路上的她忙中踩掉了一只脚上的高跟鞋。没顾上多想，她干脆脱了另一只脚上的鞋，再跑到没人的角落偷偷穿好。“请让周围的人忘记自己刚刚看到了什么。”詹秋怡在脑海里默念。回想起刚刚遭窘迫的经历，她在心里对自己说：“不可能再有下一次了，我要让自己过得游刃有余一点。”

　　“光脚上班”这样的“奋不顾身”，不是第一次在詹秋怡身上发生，外表柔弱的女孩，其实是个“蛮拼的人”。读高中时，詹秋怡想到一位教授门下学习低音提琴。第一次见教授时，教授觉得她不是从小学起，基本功可能比较薄弱，不太容易学成，委婉地劝她放弃。詹秋怡不甘心，她暗下决心，在一个月时间内，把一本几百页的乐谱都学会了。一个月后，她再去拜访教授，请教授从乐谱里随便挑，不管挑到哪首，她都能演奏。教授被眼前这个女孩打动了，终于同意收她做学生。

　　她是标准的“压力型选手”，“压力越大，动力越大”。

　　司法考试前的暑假，詹秋怡选择留在学校复习。早上到“南方风味”买上烧饼、包子和一杯豆浆，带到自习室边吃边学习。一个假期，她把猪肉馅的、鸭肉馅的、鸡肉馅的烧饼尝了个遍。从早上8点到晚上23点，刨去30分钟的午饭时间、10分钟的午睡时间 ，詹秋怡每天自习的时间将近15个小时。腰酸背痛伴随着巨大的精神压力一起袭来，但她知道唯一的解压方式就是“做成这件事”。等到事情真正做成，或者事件的发展朝着好的方向去时，压力就能自行消解。

　　面对压力詹秋怡也曾有过“逃跑”的念头。高中考上了当地重点高中，本是件让人高兴的事，但因为身边全是尖子生，詹秋怡的自信心受到了不小的打击。当时詹秋怡和爸爸商量，想出国读书，不参加高考，被爸爸严词拒绝了。“如果这件事你选择逃避，那么今后遇到类似问题的你还是会选择逃避。”父亲的话让詹秋怡明白，轻易放弃不是面对困难的办法，只有咬牙坚持，努力扭转局面。大概用了一年的时间，詹秋怡的成绩就“追上来了”。

　　让詹秋怡尝到“甜头”的小事越来越多，所有的“狠”和“苦”到最后都化成了收获时的喜悦和“甜”。

是“沉浸式女孩”，更是“宝藏女孩”

　　“沉浸式女孩”詹秋怡一旦开始工作，就会迅速“变身”，眼神犀利、气场十足是观众给她的最新评价。回看节目时，就连她自己也感到意外，感觉自己像变了一个人。

　　学法律时间长了，不管干什么，法条、理论总是不知不觉钻进她脑子里。看电视剧的时候，看到男女主离婚的场景，她会不由自主地思考孩子判给谁、离婚手续怎么办。剧中一个人在泡温泉，另一个人偷偷把他的衣服拿走，屏幕外的詹秋怡又忍不住想，“这会不会构成非法拘禁？”明明是轻松休闲的追剧时光，却总能变成她的大型实景专业课考试现场。

　　不过回到生活里，她又变成了那个“可盐可甜”的詹秋怡。

　　“转发杨超越，史上最全杨超越锦鲤壁纸。”

　　“花了一天的时间，庆祝八音盒房子成功建造完毕,没做过这么小的房子……”

　　“求问干透了的胶水怎么从桌子上弄掉，感觉我妈一会下班要打我了。”

　　在这片小天地里，詹秋怡经营着自己向往的生活。和很多95后一样，詹秋怡追剧、看综艺的时候喜欢开弹幕，“看剧不开弹幕，那乐趣不少一半？”平日里，她喜欢看纪录片，《我在故宫修文物》《舌尖上的中国》《早餐中国》都是她的最爱，每次“鼓捣”自己的手工“小房子”“小家具”时，她觉得自己就像在故宫修文物的西洋钟表师。

　　她喜欢游泳，四种泳姿都拿得出手。她喜欢养小动物，从小养过小鸟、兔子、小鸡、小鸭、小仓鼠、小乌龟，还有各种鱼，看着小动物们无忧无虑的样子詹秋怡也乐在其中。

　　在“最大的叛逆”前，詹秋怡曾有过一次“小小的叛逆”，就是在父母没允许的情况下把狗狗“土豆”抱回家。“养过挺多小动物，但是一直没让我养狗，上大学终于有零花钱，就自作主张把它抱回来了。”狗狗回家后，为了给它取名，詹秋怡也是“煞费苦心”。她打开网页搜索“狗狗名字大全”，然后按着上面的顺序一个一个地念，“叫到‘土豆’时，狗狗跑过来了，所以就取名‘土豆’。”在詹秋怡看来，名字是狗狗自己选的，“它有充分的自主权。”

　　她热爱生活。别人用文字图片记录，她喜欢用画笔，把生活中遇到的人和事都画下来。她会弹钢琴，会拉低音提琴，对她而言，练琴更像一种精神寄托。每当沉浸在琴声萦绕的世界，她总能全情投入，“所有的压力都能得到释放。”

　　“有的人喜欢音乐，只要他沉浸在音乐中，所有的压力都没了，但不是每个人都能用音乐释压。别人的不是你的，你得去寻找一个属于自己的方式。”最近，詹秋怡打算学学吉他，“低音提琴太大了，个头比我还高，想学个容易带出去的。”

　　《令人心动的Offer》播出后，詹秋怡在考驾照时，被人认出来了，她有点开心，也有点紧张。也因为被认出来多了一点点“包袱”，她不停地给自己心理暗示，“一定得过，一定得过。”

　　詹秋怡最喜欢的一部动画电影是《料理鼠王》，她足足看了5遍。每次看到主人公小老鼠站在屋顶上俯瞰整个巴黎的场景时，詹秋怡总是忍不住感动，“即使再微不足道的小人物，也有怀揣梦想的权力。”

　　成功拿到“Offer”后，父亲和詹秋怡说：“你以后可以自己给自己做决定了。”今后，她会在自己热爱的广阔天地里闯荡，这一次她可以走得更稳、更扎实。因为她认识了一个不一样的自己，她好像就是动画片里的那只小老鼠，小小的身体里藏着大大的梦想。

中青报·中青网见习记者 程思 来源：中国青年报

2021年01月25日 08 版